2006年7月4日 星期二

聖堂

Nighthawks



多年來,我一直很喜歡晚上逛街,不是那種燈紅酒綠的夜生活,是那種你剛從Pub出來,你所呼吸道的第一口空氣,頓時好像什麼都體悟了,但是酒醒後又什麼都沒有。晚上面對空無一人的街道,對照白天的人來人往,寂寥的人行道上,只有幾隻流浪狗懶洋洋的找垃圾,馬路很安靜,久久才有車經過,遠處好像是年輕人恣意狂歡的聲音,就是這個時候,你覺得自己才是城市中的主人,只有這時候,你才覺得是為了自己而活著,這樣的夜晚,我度過無數個。



每當我沮喪的時候,就一個人去夜晚散步,看著夜景,慢慢的,好像懂了一些「什麼」,連自己都不知道那是「什麼」,到了有天我看著漫畫「王牌鑑定人(註)」,裡面出現的這個畫面,就這樣讓我真的懂了,今天再次看到,回想過去才知道原來這是我的聖堂。



這是愛德華.霍普(Edward Hopper)的夜鷹(Nighthawks),那個背向畫面的人,不就是我嗎?遠遠的,渴望和人在一起,卻又不願意扯上些關係,只是一個人獨自酌飲,生在城市,卻又與人保持著疏遠,就是這樣的荒謬,但我們都是如此,都是如此。



是自命不凡?不,是這城市特有的疏離,你不會知道你樓上的房客作些什麼工作,你只知道每天晚上有個男人會來找他,然後大吵一架。你不會知道你對街的老闆有怎樣的過去,他手上的刀疤總是袖子遮起來,你還無意間瞄到他衣領下的刺青。每天這片土地總有許多生離死別,悲歡離合,然而對你只是一聲「哦」。但是正因為如此,每個人都過著自己的生活,每個人才得以獨立,每個人才能有著自己的秘密。你問我這種人際關係到底好不好,我說:「去你媽的。」



這就是每個人心中只屬於自己的聖堂,一座只有自己的教堂,你一個人在裡面向自己告解,不用擔心外洩,不用煩惱人情世故,沒有人會責怪你,你只對自己負責。



我終究是那夜晚獨行的流浪漢,穿梭在無人的大街小巷,窺視著城市夜晚的面貌。



這是我的聖堂,不容別人侵犯。




註:

王牌鑑定人是由細野不二彥所作,原來是大然出版的漫畫,後來大然倒閉之後,由尖端出版社獲得代理,並且改名叫做「真相之眼」。

尖端出版



相關連結:

Wikipedia-愛德華·霍普

HOPPER, Edward: Nighthawk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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